《长生殿·乞巧》 “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” 元妃点的第二出戏是洪昇的《长生殿·乞巧》。《长生殿》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。杨⽟环的前⾝是蓬莱⽟妃的宫⼥,⼊世后被李隆基册封为贵妃。三⽉初三,唐⽞宗携⽟环、虢国夫⼈、秦国夫⼈等⼈游曲江。⽟环对虢国夫⼈受命望春宫陪驾⼼⽣不快,她的嫉妒令⽞宗反感,遂命⾼⼒⼠将她送回国忠府。⽟环托⾼⼒⼠带给⽞宗⼀缕青丝,以表思念之情,⽽⽞宗也因相思召回⽟环,⼆⼈情好逾初。安禄⼭奉命征讨契丹,战败被解进京,唐⽞宗赦其前罪,被封东平郡王,随后混乱朝纲。⽉中嫦娥梦授⽟环《霓裳⾬⾐曲》,⽟环急制成谱,与⽞宗共赏。唐⽞宗命永⼼、念奴⼆宫⼥⼊朝元阁,连夜为梨园班⾸李⻳年和众乐师传授乐谱,教演⼦弟。安史之乱,乱军将破长安,右龙武将军陈⽞礼及三千御林军护驾逃⾄蜀地马嵬驿,六军擒杀杨国忠,请杀杨⽟环。⽟环被赐死后,其灵追随⽞宗,不愿返回仙界,祈愿接续前情。后郭⼦仪收复长安,修葺宗庙,杨⽟环魂魄游长⽣殿后回到马嵬,⽟帝敕旨命其吁天悔过,允消夙业,即返蓬莱仙班。众仙⼈见⼆⼈情缘难解,代奏天庭,令⼆⼈永居忉利天上,⼆⼈终于在⽉宫相见,永结夫妻。 《长生殿》的深刻性之所以超越了一般中国古典的爱情悲剧,其主要的原因在于,作者洪升在《长生殿》的叙事中有意识地建构了“情之世界”、“世俗世界”、“天上仙界”的套层叙事结构,这一叙事形式超越了同时期的帝王将相、才子佳人的陈腐旧套和叙事模式,从而拥有了现代性品格。特别是对杨贵妃这一艺术形象的塑造,被作者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现代意义,同时李杨二人的爱情也蕴含着“人文的光辉”和“永恒的意蕴”。一方面延续并深化了汤显祖“情至观念”,通过刻画李杨二人的“至情”对于宗法朝纲和仙界永生的超越,展现了自由人性的觉醒和纯粹爱情的追求,可媲美《牡丹亭》中柳梦梅和杜丽娘的“至情”对于法理世界和生死两界的超越。另一方面《长生殿》虽然涉及到爱情和政治的矛盾,君臣关系和政治斗争,但主要表现的是人生难以两全的处境,表现现实的不自由和意志的自由之间的冲突,表现有限人生的终极意义的追寻,为了体现这种终极追求,洪昇把“情”的价值推上了形而上的意义和高度。正如《长生殿》【传概】所示: 【南吕引子•满江红】(末上)今古情场,问谁个真心到底?但果有精诚不散,终成连理。万里何愁南共北,两心那论生和死。笑人间儿女怅缘慳,无情耳。感金石,回天地。昭白日,垂青史。看臣忠子孝,总由情至。先圣不曾删郑、卫,吾侪取义翻宫、徵。借太真外传谱新词,情而已。 《长生殿》第二十二出【乞巧】,舞台本称【密誓】,写杨贵妃在华西阁拾得受宠伴宿的江采蘋遗落的首饰,无限悲戚,唯恐“日久恩疏”“恩移爱更”,担心有朝一日“魂消泪零,断肠枉泣红颜命”。玄宗复来,慰藉百般,二人释怨,玉环被赐浴华清池。正值七夕之夜,两人对天盟誓:“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”。传奇叙事到此,笔锋转向天上的织女及众仙,天上神仙遥观二人恩爱情形,【越调过曲·山桃红】写众仙李杨二人“天上留佳会,年年在斯,却笑他人世情缘顷刻时!” “却笑他人世情缘顷刻时”概括了这出戏的要旨: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是无常,没有永恒和确定性的未来,这个要旨也呼应了小说《红楼梦》的大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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